我和爸爸的关系有些离奇。因为我小时候,他原来在外地上班,三四个月甚至半年才回家一次。
小时候与爸爸即使见面,也很怕他,因为他一直不苟言笑,很少与我说话。尤其在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,有一次上学我忘了带当天要用的书,在课件休息时,从学习拼命往家跑,但到家后发现爸爸在打妈妈。
我虽然很害怕,但还是上前拉爸爸的衣服,他发现我以后,一脚把我踢开。我哭着爬起来,跑到邻居家,找邻居帮忙,几个人才把爸爸从家里面拉出来。
从此我大概有五年多几乎没有跟爸爸说过话。心里有怕,也有恨。
小时候内心渴求的爱
我考高中的时候,爸爸突然从外地调到北京工作。隔一两天就回家一次,我极大的不适应。拼命学习的目的,不是为了自己有好前程,而是为了考个重点中学可以离家远一些去住校。
很随我愿,我以超出重点高中录取分数线26分的成绩,考入区重点高中。
原来爸爸从没有关心过我的学习,但当我初中的校长,告诉我爸爸我的成绩后,我爸爸高兴地开始各种“请客庆祝”。
我看到后极其厌恶,在爸爸请客期间,我偷偷地跑回老家,和奶奶一起度暑假。
到了考大学我还是不管什么专业,也不管什么学校,只要离家远就行。
但当时我爸爸有的势力,他把我交到学校正式的“大学报考志愿表”给扣下了,他自己按照他的意愿重新填报了一份。他连通知我一下都没有。
最后我还纳闷,我一个北京的大学都没有填报,最后为什么被北工大录取了呢?
最后我跟妈妈说,我想找区教育局,复验一下我的大学志愿表。妈妈才告诉我实情,我心里的“很”又增强了几份!
我工作第一年,爸爸带我和妈妈一起到他同学家做客,他们聊着聊着我发现爸爸的“阴谋”!他想把我嫁给他同学的儿子,我当时看都没仔细看那个男孩。回家后马上回答了,一直追求我,而我还没有最后想好是否合适的那位男同学(就是我现在的老公)。
而且我很快就告诉妈妈,我已经订好了自己的终身大事。
妈妈也告诉我,爸爸找的那个男孩更适合我,但是我坚决地告诉妈妈,我已经订好了,永远不改了。妈妈告诉爸爸后,我看到爸爸在楼下遛弯、抽烟好长时间。看到爸爸的样子我心理很“高兴”!当时的想法就是一定跟他“对着干”,没有想结果好坏。
爸爸拗不过我,在没有太多亲朋的祝福下我草草的结了婚。
随后就怀孕了,当时不知什么原因,我的凝血酶一直偏低,医生告诉我有可能生孩子时会大出血。
妈妈知道后很着急,爸爸在一次一起吃饭的时候,告诉我:“没事,我和你的血型一样,我给你输血。”
这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爸爸最“有爱”的一句话。到我快生孩子的一个月内,爸爸推掉一切出差的机会,一直在离家不远的单位和家“两点一线”的生活。
等孩子生完了,医院,看都没看我一眼,直接看着我的孩子嘿嘿的乐。
我鼓足勇气说了声:“爸爸我没事,谢谢您!”
他守住笑看看我说:“谢什么谢?早就知道你不会有时。”
哎,好容易升起的一点“爱”被一瓢凉水浇没了。
又开始了和爸爸不冷不热的“隔阂”日子。
年5月妈妈突然检查出卵巢癌晚期,我全力以赴的陪伴妈妈各种的化疗、放疗、中医、西医、手术等一统折腾,还是没有留着妈妈的生命。
在年11月妈妈撒手人寰。我伤心的好像世上没有亲人了一样。
妈妈去世不到三个月,就有人给爸爸介绍后老伴,爸爸在妈妈去世不到一百天,就把后老伴接到他家里住。我当时愤怒、伤心、替妈妈抱不平等各种繁杂心理。
虽然我和爸爸住在一个小区,但没有事情一般也就“走形式”一样半个月买点东西过去看看,基本待不了十分钟就出来。
年11月我身体检查发现子宫肌瘤有癌变的可能,医生了解到妈妈的病史,建议我立即手术治疗。
手术前一天爱人问我,用不用告诉爸爸一下,我第一反应就是不用。但爱人还是告诉我,手术是人生重要的经历,还是应该提前告诉爸爸。我没好气的说:“要告诉你去告诉,我说不用!”
爱人晚上把我这边安顿好,还是到爸爸家告诉了爸爸,毕竟爸爸80岁了,爱人只是告诉爸爸需要一个小手术,没事。
爸爸当时就拿起手机,直接电话问我怎么回事?不要瞒着他,必须讲实话。
当时我也正心里没底,不管他怎么问,我都说:“没事!”
第二天早上不到六点,医院,自己医院的朋友,让人家一定请专家做手术。我当时还觉得爸爸“多事,什么都想控制!”我一直让爸爸回家,医院坐着。他态度强硬的说:“你手术没做完,我不会走,别说了!”
上午十点半我快被推入手术室的时候,爸爸来到我眼前,告诉我没事,我会在外面一直等着你,但我看见爸爸的眼圈含着泪,心里突然一股暖暖的东西流过。
手术进行了五个多小时,当我迷迷糊糊地从手术室推出来,第一眼看到爸爸离得很近的盯着我,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个没完没了。
爸爸看到我哭了,自己也扭过头去。他自己又见了我的主治医生,并且问清楚我的病情后,回来告诉我:“面前看没事,等一周后出大病理再看,我相信一定没事”。
在接下来我身体没有复原的日子里,爸爸医院一趟,下医院一趟,我怎么说:“您那么大岁数不用天天来也不行”。
有一天我迷迷糊糊的睡觉时,发现有人再给我掖被子,我以为是我老公,也没有睁眼,但以后又用棉签沾水擦我的嘴唇,我觉得怎么那么“笨拙”!睁眼一看是我爸爸,这几天他苍老了许多。
我微弱的叫了一声:爸爸,您来了。爸爸的脸又立刻绷了起来说:“你妈就把我撇下不管走了,你不能也这么没良心。”
这时我早就读懂了爸爸“爱”的特殊方式。
这时爱人打水也回来了,我让爱人慢慢扶起我坐起来,看着爸爸很认真地说:“爸您放心吧!不给您养老送终我不敢提前走”。爸爸看着我,少有的明显的笑容满面,自言自语说:“这还差不多”。
爱人送走老爸,回来告诉我,爸爸跟他说了不少我爱吃什么,喜欢什么等话题。
我当时心里感慨万分!
老爸呀!您八十岁,我五十五岁,我才读懂您特殊的爱的表达方式!
从此我的心里常常出现,爸爸在我小时候为了家庭,为了孩子不断努力付出的场景。
原来心里的怨、恨、对抗、躲避的心理,慢慢变成了感恩、接纳、臣服。
老爸您用您认为“好、对”的方式把我养大成人。
您放心!我会不断读懂您,用您喜欢的方式陪你变老。
爸,原谅您闺女的心智五十多岁才慢慢成熟!
原谅您闺女五十多岁才明白您爱的“厚重”!
老爸!一切都不晚!
读懂老爸的爱,我的世界变了样!